【忘羡】入梦（陆）
羡羡十三梦的活动文。
上一棒@洛九思
第六梦——雨中黄叶树，灯下白头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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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时节，一场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小半月，天色却依旧阴沉，并无半分放晴迹象。
往日热闹非凡的彩衣镇，也因着这一场雨，变得冷清了不少。
姑苏蓝氏的一众子弟夜猎归来，自码头上下船时，暮色四合，雨堪堪止住，街上商铺都早早关门，沿街叫卖水果的小贩更是一个不见。
领头的蓝思追环顾四下，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来。
跟在他身后的人见他驻足不前，都纷纷停了下来。蓝景仪自最后面赶上，问道：“思追，怎么不走了？”
蓝思追指着关门的酒铺道：“我出门前答应了魏前辈，帮他带酒回去。可是......”
同行的青年们顿时了然。
家规虽然禁酒，但那个人，却又不同。
沉吟半晌，蓝思追还是上前敲门，却一直无人应门。
他在心底叹了口气，转身对着其他人道：“走吧，再晚赶不上宵禁了。”
青年们被他提醒，纷纷转身往街道另一头走去，方才落在最后的蓝景仪此时反而成了领头人，他回过头看一眼蓝思追，正好撞上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。
蓝景仪张了张口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几年外出历练，他早不是当初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，但安慰人实在不是他的强项，只得放慢了脚步，陪着蓝思追慢慢走在最后，无言地拍拍对方的肩膀。
蓝思追抬头对他勉强一笑，道“景仪，我没事，”顿了一顿，接着道：“其实没买到酒，也不是坏事，少喝点酒，对他身子好。”
蓝景仪见他反过来安慰自己，心中颇不好过，低了头只管跟着往前走。
雨后路上湿滑，颇有泥泞。待得一行人走到云深不知处门前，天色已是漆黑，所幸尚未到宵禁时分，一行人顺利进门，见过宗主蓝曦臣，便各自回住所沐浴休息。
蓝思追回到自己房中，写完笔记，才换了衣服靴子，取了把伞，独自往静室去了。
静室窗外种着两株银杏，还未及屋檐高，枝条倒繁茂。正是深秋，叶子落了一地，生生在四周青松绿柏间添上了突兀的明黄色。
蓝思追敲了敲门，听得里面应了，才推门进去。
魏无羡穿着一身白衣，坐在书案前，正在写写画画，见他进来，随手搁下了笔，道：“天晚了，又下着雨，明天再送来就是。”说着往他手上看去。
蓝思追向他行过礼，才开口道：“魏前辈，我来交夜猎的笔记，还有，我.....没买到酒。”
魏无羡看他一脸紧张，便道：“没买到就没买到，你这么紧张做什么，我又不会罚你.....”说到最后两个字，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下去，余音散在一室檀香里，微不可查，“抄书。”
蓝思追鼻头一酸，低头忍住，把笔记放在书案上，行礼如仪，转身出去，却忘了拿伞。
魏无羡一时出神，待回过神来看见那把伞时，蓝思追早已去远。追之不及，他也就罢了，挑亮灯火，重新拿起笔来，开始批阅笔记。
亥时钟响，魏无羡放下笔，合上蓝思追的笔记，伸了个懒腰，吹熄了灯火，合衣躺下，向着黑暗里轻轻开口“蓝湛，晚安。”
接下来的两日，出去历练的蓝氏子弟先后把笔记交了上来，魏无羡一一改过，又写了份东西，揣在怀里去找蓝曦臣。
秋雨仍未止歇，魏无羡在龙胆小筑外找到蓝曦臣时，蓝氏宗主正站在檐下，望着雨丝出神。
魏无羡上前行礼，把他写的东西递过去：“大哥，你看看这个。”
薄薄的两页纸，蓝曦臣很快看完，闭了闭眼睛，再睁开时，仍掩不住哀伤之色：“无羡，你......”
魏无羡原本便没想能瞒过他，定定地看着他，声音很低，语意却坚决：“大哥，对不起。”
他望着庭院中已经泛黄的草叶，慢慢地说下去：“我能穿他的衣服，能带着他的抹额，能学他弹琴问灵，能带着思追他们出门夜猎，能替他批改笔记教导子弟，可是我，终究活不成他.....”
他的声音又一次低下去：“其实大哥你很清楚，我当初能回来，其中巧合太多，但他......我知道他放不下的除了我，还有蓝家，所以当初我没有跟着他走。现在，小一辈都能独当一面了，我该去找他了。”
蓝曦臣望着他说不出话，眼底有湿意凝聚，声音亦带了几分哽咽：“无羡，你一意如此，谁也拦不住你。可是你留在这里，他总是在你心里。若是你跟着他去了，又真的能遇见吗？”
魏无羡闻言却是微微一笑，整个庭院仿佛都跟着他这一笑生动起来：“我一定会找到他，若是太迟，又要累他久等。”
他再次向蓝曦臣行了一礼：“我知道家里人都会伤心，对不起。”
蓝曦臣张了张口，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，劝慰的话，十年来已说得足够了，原以为这一个终究能看开，但其实两个人骨子里，是一样的痴。
魏无羡再向着屋子行了一礼，撑起纸伞，转身出去。
蓝曦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，白发散在姑苏蓝氏的校服上，如飞霜流雪。
次日黎明，云板四响*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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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钟在卯初准时响起，魏无羡自梦中惊醒，张口便叫：“蓝湛！蓝湛！！”
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自头顶传来：“我在。”
魏无羡把头埋在他胸口，一言不发。
感觉到胸口的湿意，蓝忘机一时无措，但很快便反应过来，手臂又紧了紧，柔声问：“做噩梦了？”
魏无羡含混不清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继续把头埋在他胸口，不肯抬起来。
蓝忘机一直抱着他，感觉到他情绪逐渐恢复，才道：“对不.....”
话没说完，便被魏无羡掩住了口：“你说过，你我之间，永不必说那两个词的。”
蓝忘机定定地看着他，忽然舔了舔他的手心。
魏无羡顿时睁大了眼睛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，便被封住了口。
唇齿缠绵中，他听见蓝忘机说：“你放心。”
我不会轻易受伤。
不会留下你一个人。
答应你一起等银杏结果，就一定陪你等。
-fin-
*云板四响：丧音。红楼梦第十三回：凤姐还欲问时，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，将凤姐惊醒．人回：“东府蓉大奶奶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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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剧场：
数十年后，魏无羡抱着蓝曦臣的小孙子，坐在屋檐下看着那两株银杏树在雨中落叶翩翩，满脸愁容：“蓝湛蓝湛，你说银杏是公孙树，公公栽树，孙儿吃果，为什么这两棵树现在还不结果？”
蓝忘机默默无言地望着他。
魏无羡早已能读懂自家道侣的各种表情，难得见到蓝湛露出这种有些心虚的眼神，大是兴奋：“蓝湛蓝湛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”
蓝忘机继续默然，魏无羡怀里的小孩却开口了：“魏爷爷，我知道为什么。”
不等魏无羡发问，他就接着说了下去：“爷爷跟我说过，银杏树分雌雄，只有雌树结果，魏爷爷你这两棵树，好像都是雄树啊。”
魏无羡静默片刻，把小孩儿放下，一把勒上蓝忘机的脖子“蓝湛！！！！”
门口的蓝思追默默转身，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家暴现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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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发的时候在外面，中午回来补艾特。